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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走了,柳桃陷入沉思。三個字使事發生了戲劇性變化,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說出這三個字來。她雖然事事放不下楊洋,但自結婚後,楊洋已漸漸遠去了。今天突然說出這句話,是偶然嗎?像是,又像不是。過去的一切又在腦海中翻騰,想到初戀時的激動,分別時的刻骨銘心,又見面時的喜悅情緒。還想到新婚之夜,李衛就在身邊,可是想的卻是楊洋,他一刻都沒離去。難道這就是我內心的表白,真情的自然流露嗎!她想到與他們的愛,與李衛的愛,是生活的愛,男女之間的愛。與楊洋的愛,是生命火花的撞擊,是靈魂相印的感照。現在他老了,殘廢了,但是他的心靈是多麼美好!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怎麼辦!她在猶豫著,彷徨著。
十幾年過去了,右派平反回城的消息,在大街小巷議論著。柳桃始終沒有楊洋的消息,她坐車去了豬場,公社幹部看到縣委書記的太太柳校長,來看望養豬的右派,都很吃驚!忙著帶路。
自從 楊洋勞動改造去了,柳桃在苦惱中,在惆悵中度過每一天。要畢業了,她堅決要求去山河縣中學當教師。報到的第二天就去了豬場,她期待著與楊洋見面。心情特別好,三步並作二步走,也不感到累,雖然是生路,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豬場。當她看到他時,她不由得哭了。他黑了,瘦了。看到他吃住的條件及周圍環境,更是傷心。她抱住他大聲哭了出來。然後他們各人講述半年多的體會,相互思念的心情!
時間到了十月份,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形勢也起了變化。「風」不整了,「意見」也不提了,大字報被收起來了。積極分子們出現了恐慌,一個個叫去談話。
五七年底,西北風使 足了力氣, 將天空撕裂了一個口子, 把寒冷過早而無情地灑在齊魯大地。 在山東大學校園內萬物沉寂,寒風襲人,天上沒有星辰,路上沒有行人, 只有乾枯的樹枝在搖晃著, 顯示出一點點生機。 在中文系的二層大教室裏,坐著兩位年輕人。 這裏沒有燈光,沒有聲音, 更沒有歡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已經坐了兩個多小時了,誰都不說一句話.,相對無言, 淚水滿面。因為明天他們就要分別了,天各一方,不知何時才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