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桑德羅‧波提切利:美與德之縮影

作者/Da Yan 嘉蓮 譯
美術館工作人員在意大利文藝復興大師桑德羅‧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的《帕拉斯與半人馬》(Pallas and the Centaur)一畫旁。(Justin Tallis/AFP/Getty Images)
font print 人氣: 376
【字號】    
   標籤: tags: , , ,

對熟悉西方藝術的人來說,桑德羅‧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約1445—1510年)這個名字如今幾乎家喻戶曉。然而人們可能會驚訝地發現,文藝復興後的幾個世紀中,藝術家們大多不重視他,視之為畫風原始、未脫中世紀傳統、無法與拉斐爾和米開朗基羅所達到的完美境界相提並論。

波提切利作為早期文藝復興巨匠而聲名鵲起,其實不過才一百年,他的作品很大程度上反映出意大利社會中希臘羅馬文化與基督教文化之間的錯綜關係。

帕拉斯與半人馬

桑德羅·波提切利,《帕拉斯與半人馬》(Pallas and the Centaur),約1480—1485年作,畫布蛋彩畫,207×148 cm,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藏。(

這幅通常稱作「帕拉斯與半人馬」(Pallas and the Centaur)的不朽神話題材畫作,是波提切利傑出的經典作品之一:在嶙峋的懸崖之下,背襯著杳遠的風景,兩個真人大小的人物在前景中姿態隨意地佇立。左側是一個半人馬(centaur),這是古代神話中的半神造物,其獸性往往和放蕩的激情和色慾聯繫在一起。右側是一位衣袍華美的女子,她抬起手臂抓住半人馬的一縷捲髮,冷靜地看著他。

一個多世紀以來,這幅奇畫的主題一直是人們熱烈討論的話題,但至今仍是未解之謎。根據流行的說法,畫中的女性形象咸認為密涅瓦(Minerva)或帕拉斯‧雅典娜(Pallas Athena)──希臘羅馬的智慧女神。她手持長長的禮戟,半人馬則握著一張鬆弛的弓,二者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女神明顯控制了半人馬,這通常詮釋為人類的獸性激情服從於神聖的理性。

如此複雜的圖像誌(iconography),很好地反映出波提切利那個時代的思想氛圍。在整個15世紀,佛羅倫薩的人文主義者一直在基督教神學和古代哲學的背景下討論這些有關人性的問題。這種討論在洛倫佐‧德‧美第奇(Lorenzo de’ Medici,1469—1492年)統治時期達到高潮,美第奇是政治家、銀行家,也是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最有影響力、最熱心的藝術贊助人。

這幅畫繪製於15世紀80年代,即波提切利從羅馬歸來之後,很可能是受美第奇本人委託而創作,作為送給其表親的結婚禮物。大概是異教神話主題吸引了他們對古代文化的人文主義興趣,半人馬的順服也可視為婚姻承諾的浪漫象徵。

東方三賢士來拜

桑德羅‧波提切利,《東方三賢士來拜》(Adoration of the Magi),約1475—1476年作,畫板蛋彩畫,111×134 cm,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藏。(公有領域)

 

作為佛羅倫薩商賈與精英階層的畫家,波提切利不僅是一位活躍的藝術家,也是活躍於這個圈子中的一員。他為同代人畫了很多肖像,也受託為贊助人「量身」作畫。1475年他為商人加斯帕雷‧迪扎諾比‧德爾拉馬(Gaspare di Zanobi del Lama)繪製的祭壇畫《東方三賢士來拜》(Adoration of the Magi),將他的贊助人描繪成佛羅倫薩美第奇王朝的一位密友。波提切利還滿懷自信地納入了他的自畫像,確立了自己作為畫家和美第奇王朝傑出公民的身分。

自中世紀以來,東方三賢士前來朝拜在馬厩中降生的耶穌基督,是《聖經》中最耳熟能詳的故事之一。在這幅祭壇畫中,他們圍聚於聖家族的腳下獻上禮物,兩邊站立著一大群服飾考究的觀眾。

不過,波提切利並沒有對三位智者進行刻板式的描繪,而是賦予他們以美第奇家族的形象特徵。帶領家族走向繁盛的老科西莫(Cosimo the Elder)化身黑袍博士;下面身著鮮紅長袍的人物是其子皮耶羅(Piero)──美第奇家族第二代。其它家族成員及友人散布在人群中,包括洛倫佐、其弟朱利亞諾(Giuliano),以及詩人兼古典學者波利齊亞諾(Poliziano)。而這幅祭壇畫的贊助人加斯帕雷‧德爾拉馬也被認定為現身畫中:在畫面右側,他身披藍色斗篷,手指自己,面向觀眾。波提切利本人也轉過身來,以專注的目光面對觀眾,似乎在邀請我們觀看並思考他所創造的世界。

波提切利作《東方三賢士來拜》(Adoration of the Magi)局部。(公有領域)

這幅祭壇畫中有大量同代人的肖像,堪稱文藝復興時期佛羅倫薩社會的縮影。此畫是迪扎諾比為他在新聖母大殿(Santa Maria Novella)中的個人墓堂而委託創作的,很方便供公眾參觀。繪畫主題的選擇,對美第奇家族成員的描繪,表明這位贊助人想向世人宣明自己與權貴銀行家家族的關係。事實上,迪扎諾比的私人小禮拜堂是在1月6日主顯節(譯注1)時落成的,每年這一天,美第奇家族成員都會裝扮成東方三賢士參加慶祝遊行。

雖然波提切利受託創作的是一幅宗教畫,但他卻詳細描繪出了所有這些社會背景,更多傳達的是贊助人世俗的願望,而不是其內心對基督或瑪利亞的虔誠。

書房中的聖奧古斯丁

桑德羅‧波提切利,《書房中的聖奧古斯丁》(St. Augustine in His Study),作於1490—1494年間,面板蛋彩畫,41×27 cm,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藏。(公有領域)

然而,佛羅倫薩社會對世俗名利的普遍追求,讓那些致力於中世紀精神生活的人越加擔憂,在他們看來,美第奇政權及相關的人文主義文化是腐朽墮落的。1494年洛倫佐去世後,多明我會(the Dominican)傳教士吉羅拉莫‧薩沃納羅拉(Girolamo Savonarola)身邊聚集了大批追隨者。他奪取城市政權,驅逐了美第奇家族,譴責其鐵腕專制、教士的腐敗和對窮人的剝削,並呼籲重建基督教信仰。

波提切利作為信仰虔誠的藝術家,深受薩沃納羅拉布道的啟示,在晚年遠離了年輕時關注的世俗和異教主題,甚至還傳說他在修士們舉行「虛榮篝火」(bonfire of the vanities,譯註2)時燒掉了自己的一些作品。

小巧精緻的《書房中的聖奧古斯丁》(St. Augustine in His Study)就完成於這樣的動盪時期;那時,波提切利對古代異教的人文主義興趣,與他深切的基督教信仰之間似乎發生了不可調和的衝突。畫中可見,在一間簡樸的拱形密室中,坐著希波的奧古斯丁(Augustine of Hippo)──4、5世紀間的著名神學家與哲學家。他看似正在一本袖珍書冊上靜靜寫作,地上的廢羽毛筆和散落的碎紙片,卻透露出這位作者的內心遠未平靜。

波提切利在這裡想要表達的或許是:繪畫創作如同思考與寫作,也需要勇敢的犧牲和修正。只有不懈糾正錯誤和瑕疵,才能不斷超越自我,努力成就偉大的心靈。

【註1】主顯節,基督教重大節目之一。每年1月6日,西方基督教紀念及慶祝耶穌基督在降生為人後首次顯露給外邦人(指東方三賢士),東方基督教則慶祝三位一體的神切實向凡人顯現。
【註2】「虛榮篝火」是指焚燒被宗教當局譴責為罪惡的物品。1497年2月7日,薩沃納羅拉的支持者於懺悔星期二在佛羅倫薩的廣場焚燒了數千件搜集的物品,包括化妝品、藝術品和書籍。

原文:Sandro Botticelli: Beauty and Virtue Epitomized 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作者簡介:Da Yan是歐洲藝術史在讀博士生,在上海長大,現居美國東北部。

責任編輯:茉莉◇#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達‧芬奇為加勒拉尼所繪的這幅《抱銀貂的女子》,其含意不言自明。達‧芬奇等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沒有使用語法,而是仔細地藉由一系列的象徵圖示(motifs)來呈現畫作主角的地位、個性和美德。文藝復興時期的觀畫者,無論他們說哪種語言,都能看懂這種藝術上的視覺語言。
  • 從傳世千百年的趣聞和源起歷史中,讓我們來認識「楷法極則」《孔子廟堂碑》的珍奇與虞世南的書法功夫。
  • 在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倫勃朗‧凡‧萊恩(Rembrandt van Rijn,1606─1669年)至今仍是這座城市的「藝術君主」。他的許多經典畫作都收藏在荷蘭國立博物館(Rijksmuseum),該館擁有的倫勃朗畫作是世界上最多的,為人們展現了獨具特色且面貌多樣的倫勃朗作品全貌。
  • 貝利尼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卓越的成就,是因為他是歷史上具創造力和創新精神的藝術家之一。文藝復興剛剛開始時,他就開始了他的藝術生涯。他的早期作品與馬薩喬奠定文藝復興最初基礎的作品具有同樣的原始感。在接下來的十年裡,他憑藉著和拉斐爾媲美的優秀作品,將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推向了幾乎最高的成就水平。
  • 拉斐爾的藝術無需多言,雷杜德的創作卻值得書寫。他為薔薇和各種各樣的植物繪製素描和水彩、鐫刻銅版,並印製版畫——既為了科學的目的,也為了它們的美。
  • 儘管貝尼尼在繪畫上承襲卡拉瓦喬的風格,但大家總是拿他與米開朗基羅相比。 米開朗基羅和貝尼尼都是歷史上最偉大的雕塑家,也是唯一在建築、繪畫、雕塑這三個藝術領域都獲得至高成就的知名藝術家。綜觀藝術的高度、成就的廣度與才華而言,貝尼尼可說是米開朗基羅唯一的繼任者。
  • 1508年,米開朗基羅准許貝魯格特研究《卡西納之戰》(Battle of Cascina)的素描草圖──這幅壁畫從未完成。鮮少有人獲得這樣的殊榮,這無疑表明,米開朗基羅將貝魯格特當作藝術家來尊重,也當作朋友信任他。
  • 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藝術愛好者湧向意大利米蘭的恩寵聖母修道院(Santa Maria delle Grazie),觀賞達‧芬奇的畫作《最後的晚餐》(The Last Supper)。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