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数界解悬案奇人
唐贞元年间,李吉甫(公元758年—814年,字弘宪,唐朝政治家、学者,赵郡人)任尚书省屯田员外郎兼太常博士,当时他的赵郡同宗人李巽(公元747年—809年) 为户部郎中。两人在闲聊时,谈到术数界的著名人物。
李巽非常推崇已故的右补阙集贤殿直学士郑钦悦,因为他对于术数的研究非常精深,尤其对玄奥的事物能够深究而通达。不过,因他从右补阙快速升为殿中侍御史,受到当朝宰相李林甫所恶,遭到斥摈,所以不怎么出名。
李吉甫对郑钦悦的术数学问兴味深厚,想要进一步了解。李巽就说了一个郑钦悦解古墓悬案的故事。这个悬案发生在梁武帝大同四年(公元538年),在郑钦悦之前,还没有人能解开。唐天宝年间,郑钦悦精辟地把它解出来了。
悬疑
话说南朝梁大同四年,梁武帝至钟山同泰寺设盂兰盆斋。盂兰盆会前数日下大雨,雨后悬崖处有一坟墓坍塌了。一块墓志铭落到钟山下被随行的太常官发现了。这是一篇奇怪的墓志铭,铭文中既没有葬者的姓氏,也没有出殡的年月,而是用小篆刻了这样一段隐秘文字:
龟言土,蓍言水,甸服黄钟启灵趾。瘗在三上庚,堕遇七中已,六千三百浃辰交,二九重三四百圯。
这位任姓的太常抄录了文字,求教于当时有名的大儒,终不得其解,就将铭文封缄,告诉他的儿子们说:“我代代子孙,以此铭访于通人,倘有知者,吾无所恨。”
追索
到了唐代天宝年间(公元742年—756年7月),梁朝任姓太常的后人、五代孙任升之,退隐在商洛之间时,写信给当时的右补阙郑钦悦求解。
右补阙郑钦悦得了信,此时郑钦悦正奉朝命出使,刚刚从长乐驿骑马出发,在旅途中“据鞍运思,颇有所得”,骑在马上一面运思,行了三十里路,到了滋水,就悟出了其中的奥秘,揣测、解析出了此铭的深意──墓将在“186,400日之后”崩坏。
再追索
辛未年,李吉甫转任部员外郎。而郑钦悦的儿子郑克钧,也由京兆府司录调任司门员外郎。李吉甫多次询问他,虽然他所说的和李巽说的相符,但令李吉甫非常婉惜的是看不到郑钦悦的手稿原文,因为郑克钧说已经丢失了。
解惑
壬申年,李吉甫被贬为明州长史。在海岛之中,有一个隐士张玄阳能解《易经》,为州将所重用召聘。张玄阳讲解《周易》卜筮之事时,拿出了李吉甫梦寐以求的那封郑钦悦的书信。李吉甫得到这封信,如获至宝,立刻将它编成册,又写文章以明“蓍筮之神明”(贞元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记)。也就是说,蓍筮之学并不是迷信,以梁武帝之朝钟山古墓的崩落的时刻来说,智慧的哲人已经悬定于“186,400日之前”,而且在墓志铭上留下了证实。
解五百年之疑
郑钦悦总结了历法、蓍筮之学的探索,答复了任太常的五世孙任升之。这个古墓的墓志铭所记:“甸服黄钟启灵趾。瘗在三上庚,堕遇七中巳,六千三百浃辰交,二九重三四百圯。”就是预测墓穴在多少年后塌坏,并具体指出初葬日、墓穴塌坏的日期,以及从入葬到墓塌之间经历了多少年,几个月,多少日。
要点解析:
甸服黄钟启灵趾:
古墓崩塌时在梁武帝大同四年,岁次戊午。“甸服”指五百(注:古制称离王城五百里的区域为“甸服”,这里取其五百之数);“黄钟”是十一(注:黄钟是我国古代音乐十二律的一律,它对应冬至所在的月份子月,即黄历十一月,这里取其十一之数)。
启:打开;灵:灵柩、死者已经入殓的棺材;趾:基址。故而,“甸服黄钟启灵趾”,就是说古墓穴历经五百一十一年而崩圯。算一算时代日期,从大同四年向上追溯五百一十一年,推得是汉光武帝建武四年,岁次戊子。
瘗在三上庚:
说的是三月上旬的庚日(注:瘗,埋葬)。那年三月初一是辛巳,数至庚日,就是初十庚寅日,因此是三月初十庚寅日葬于钟山的。
堕遇七中巳:
说的是墓穴塌落在七月中旬之巳日。七月初一是戊午,数至巳日,就是七月十二日己巳,这便是坟墓坍塌的日子。(注:“堕遇七中巳”,堕:塌落;遇:逢到;中:中旬;巳:己巳日。)
六千三百浃辰交:
“浃辰”是十二(注:古代以干支纪日,称自子至亥一周十二日为“浃辰”,这里是借指十二个月。),从汉光武帝建武四年三月到大同四年七月十二日,总共为六千三百一十二个月(注:含闰月),每十二个月一交替,所以说是“六千三百浃辰交”。
二九重三四百圯:
指出墓穴颓坏日落在葬后一十八万(二九)六千(重三)四百日。
蓍筮之学是迷信?
李吉甫说:“夹一丘之土,无情也。遇雨而圯,偶然也。穷象数者,已悬定于十八万六千四百日之前。”
也就是说,对一般人来说,墓上的一丘黄土,是无情之物;古墓遇雨坍塌,是偶然现象;而对深明象数的人来说,这“偶然”发生的结果,在186,400天之前就能被测定出来了。
这种对未来的精准预测,对实证科学教育培育出来的现代人来说,简直匪夷所思,但古人确能做到。大千世界,还有多少未知的事物等待我们去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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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古容